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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它;可是不然,你总是知道它在那儿,更重要的是,你总知道你知道。你后来明白要想真正摆脱它,就要去后院把它再挖出来,到远远的地方去烧掉,但你已经没有精神力量去做这件事了,埋得越深,你就越难把它挖出来,你更不敢想像它在地里已经变成了什么样。

但仅仅一个多月,以前的那个我复活的次数就急剧减少了,这是因为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她是刚到所里来的大学生,我明显感觉到她对我也有好感。五一放假的第一天上午,我坐在宿舍里犹豫了几分钟,终于下决心请她吃饭,我站起身来想直接去找她,但又一想,打电话可能更好,于是我把手伸向电话

我的这种新生活本来会舒适平滑地延续下去,我会坠入爱河,然后会有家,会有孩子,在事业上会有人们都想得到的那种成功,总之我会有一个与大多数人一样的平凡而幸福的人生。也许,在我的暮年,坐在夕阳下的沙滩上,记忆最深处的东西会浮上来一些,我会想起那云南的小镇、雷雨中的泰山、北京近郊的那个雷电武器基地和风雪中的西伯利亚,会想起那个穿军装的姑娘和别在她胸前的利剑但那时,这些一定都十分遥远了,像是发生在另一个时空里。

但就在我的手触到话筒时,电话铃响了。

电话是江星辰上校打来的,他问我五一假期打算怎么过,我说还没有计划。

“想乘帆船出海玩玩吗”

“当然,能行吗”

“那就来吧。”

放下电话后我有些吃惊,我与舰长只有一面之交,在林云那里见过他以后就再也没什么联系,他的邀请用意何在我草草收拾了一下,就去赶飞往广州的航班,请女孩吃饭的事被忘在脑后。

我当天就来到了广州,这里的战前气氛比内地要浓一些,路上军车很多,到处可以看到关于防空的标语牌和招贴画,在这种时候,南海舰队航空母舰的舰长还有此闲心,很令我不解。第二天,我真的乘一艘小小的单桅帆船从蛇口出海了,船上除了我和江上校,还有一名海军军官和一名海军航空兵飞行员。江星辰热心地教我航海的abc,教我看海图和使用六分仪,我发现操纵帆船是一项十分累人的活,除了让帆缆磨破手指外,我什么忙也帮不上。更多的时间一个人坐在船头,看着蓝天碧海,看着阳光在海面跳跃,看着天边那晶莹的白云在海中波动的倒影,感觉活着真妙。

“你们这些成天在海上的人,还把这种航行作为消遣”我问江星辰。

“当然不是,这次航行是为了你。”他神秘地对我说。

黄昏时,我们到达了一个小荒岛,它只有两个足球场大小,上面除了一座无人灯塔外,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我们打算在岛上过夜。正当我们从帆船向岛上搬运帐篷和其他用品时,远方出现了一个奇景。

西面的大海和天空被一根巨带连接起来,那巨带下半部呈白色,上半部被夕阳映成了暗红色。它在海天之间缓缓地扭动着,像一个活物。在平静的海空之间突然凭空出现这么一个巨大的异物,真有种在野餐的绿草坪上游出一条色彩妖艳的巨蟒的感觉,使这熟悉的世界一瞬间变得陌生而狰狞。

“哈,陈博士,我们有共同语言了你估计它有几级”江星辰指着那个方向说。

“说不准,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龙卷风,这大概f2级吧。”我回答。

“我们这没有危险吗”飞行员紧张地问。

“从它的移动方向看应该没有。”大校平静地回答。

“可,怎么知道它不会转向这里呢”

“龙卷风一般都是直线移动。”

龙卷风从很远的距离移到了东面,当它距小岛最近时,天空因它而阴暗起来,我们听到了低沉的隆隆声,那声音令我浑身发冷。我扭头看了一眼江星辰,他很平静,一副欣赏的样子,直到它最终消失,才将目光恋恋不舍地收回来。

“在气象学界,对龙卷风的预报技术最近有什么进展吗”上校问。

“好像没有。龙卷风和地震是最难预警的两种自然灾害。”

“随着全球气候的变化,南中国海也渐渐成了龙卷风频发的海区,这对我们是个很大的威胁。”

“怎么航空母舰还怕龙卷风吗当然,它肯定能将甲板上的飞机都卷走。”

“陈博士,你可想得太简单了,”同行的那个海军中校说,“航母的结构强度一般只能抗住f2级龙卷,如果与再大一些的龙卷风接触,它的主甲板就会被折断,那可是灭顶之灾”

被龙卷风吸上天空的海水开始落下来,形成了一场剧烈而短暂的暴雨,雨中还有几条活鱼落到岛上,成了我们的晚餐。

夜里,我和上校在海滩上散步,星空很清澈,让我想起了那个泰山之夜。

“你退出球状闪电研究项目,林云很难过,这个项目确实离不开你,所以我自告奋勇地来劝你回去,并对林云保证我能成功。”江星辰说。

海上夜色很重,但我能想像出上校的笑容,能为恋人承担这样一个任务,确实需要极端的自信,但从另一方面看,这里面也许包含着连他都没有意识到的林云对我的某种轻视。

“江上校,那是一个没有希望的研究。”我对着夜中的大海长叹一声。

“林云告诉我,那次俄罗斯之行对你打击很大。其实,也不要被他们那种巨大投入和长周期吓住,从林云回来后的介绍,我看出一点:苏联人是在用僵化的武器研究机制来研究自然科学界的一个基础课题,其过程中不免缺少新思想,缺少想像力和创造力。”

江星辰这不多的话切中要害,而且将球状闪电的研究归于基础科学,也是需要一定远见的。

“再说,球状闪电曾是你准备终生探索的目标,反正林云是这么告诉我的。如果真是这样,就不要轻言放弃。比如我,理想是成为一名搞军事战略研究的学者,由于种种原因走上了现在这条路,虽然坐在这个位置,心里还是很失落。”

“让我考虑考虑吧。”我含糊地说,但接下来的谈话,让我明白事情远比想像的要复杂很多。

“共事这么长时间,你对林云应该有所了解。她的思想性格中有某些危险因素,我想让你帮助她避免这种危险。”

“你说的危险,是指对她自己,还是对别的方面”我很迷惑。

“都有。我告诉你一件事吧:中国加入国际反地雷公约的时候,林云正在读硕士,她声称这个举动是十分错误的,因为地雷是反侵略武器,更是穷人的武器。后来在读博士的第一年,她居然自己研制新型地雷了,她和两个同学一起,用他们的纳米实验室的设备来干这事。她的目标是搞出一种传统的工兵手段无法探测的地雷,这是反地雷公约严格禁止的。她干成了,那种地雷看上去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