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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1 / 2)

嘉宁帝将信收好:“儿臣记住了。”

“若是时机到了,”昭化帝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你也千万不要放过。你是朕最寄予厚望的太子,双肩再薄,也要养出承担起这山川的力量。你要擅决断,有魄力,清明仁德,果决无畏,到那时,让清执帮你。”

“朕还盼着你,还有清执,有朝一日,能够让所有被掩埋的真相,都重见天日……”

一代帝王故去,年轻的君主奉天命,登上陛台。

可他高坐于陛台龙椅之上,下头却被架得空空如也,身边甚至没有可用之人。

他不急也不躁,始终记得昭化帝临终前的嘱托,他像一只蛰伏的温煦的兽,在这深宫里捱过漫漫长日,一直到嘉宁三年,章鹤书上书重建洗襟台,年轻的皇帝伺机而动,下旨复用玄鹰司。

而三个月后的一个深夜,当朝中大员正为了一桩劫狱案焦头烂额,嘉宁帝忽然一道旨意传江家公子入宫,将这封当初被先帝扣下的求救信,交给面具之下的小昭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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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唯问:“这封求救信既然揭发的是宁州瘟疫案,为何要写给小昭王?瘟疫案发生之时,小昭王不是在修筑洗襟台吗?”

“少夫人说的是。”德荣道,“按说这写信之人被何鸿云追杀,就是去敲登闻鼓,也比写信给小昭王强。但是信上有两条很重要的线索,是朝廷一直没有查出来的,或者说,查不出来。

“朱红缠茎夜交藤名贵,少夫人可知道,要买下当时市面上所有的夜交藤,需要多少银子?”

“多少?”

“五十万两。”德荣道,“林叩春虽是巨贾,可一时间拿出五十万两,对他而言绝非易事。”

青唯道:“事后账面上没查么?”

“查了,但少夫人莫要忘了,这笔账是何鸿云查的,连账本都是何鸿云呈交上来的。”德荣道,“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写信的人称,林叩春当时没有这么多银子,何鸿云其实没有,而何鸿云之所以能在短时间拿出五十万两白银,因为他前不久接了一辆来自陵川方向的镖车,镖箱里满是金银,正好五十万两。”

陵川方向……洗襟台,就在陵川。

“说到这里,少夫人应该已经能猜到,这个写信给小昭王的人,究竟是谁了吧?”

青唯道:“扶夏?”

“对,正是扶夏姑娘。”德荣道,“扶夏是祝宁庄五年前的花魁,而这个林叩春,那时正是祝宁庄的常客。扶夏称,当时疫情刚发,正是她为何鸿云与林叩春牵线搭桥,才促成了夜交藤的买卖。后来林叩春的死,八成就是被何鸿云灭口,还有那五家兜售给林叩春夜交藤的药商,有一家畏罪自尽,也是何鸿云干的。

“那家药商的商铺原本开在东来顺附近,少夫人想必知道,正是后来的折枝居。

“洗襟台坍塌,扶夏因知道内情,担心被灭口,连夜出逃,她在信上最后称,她为了保命,暗中留有何鸿云与林叩春之间的账本,便是何鸿云找到她,只要罪证在,暂不敢杀她,还请小昭王尽快救她。”

扶冬和扶夏的名字为什么会这么像?

不是巧合,因为扶夏是祝宁庄五年前的花魁,而扶冬是五年后的。

扶冬开的酒馆为什么会在折枝居?

也不是巧合,何鸿云当初灭口药商后,为了抹平罪证,买下了折枝居,扶冬上京本来就是为了接近何鸿云,自然要盘何鸿云的铺子,所以她选了五年前,死过人的折枝居。

扶冬扶夏两条线索终于拼凑完整,青唯道:“也就是说,当初洗襟台初建,何鸿云得知了瘟疫的消息,希望通过夜交藤发一笔横财,手上银子不够,打起了洗襟台木料的主意。他通过何忠良与魏升,联系到贩卖木料的徐途,徐途以次充好,将利用差价赚取的银子凑给何鸿云,借此攀附上何家?”

江辞舟道:“此前我尚不确定,眼下有了扶冬的证实,极有可能是这样。”

他沉默了一下,又道,“何鸿云这个人不简单,扶冬接近他的缘由,他未必不知道。”

青唯看着他,“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当初扶夏的信是写给小昭王的,照理非常机密,小昭王的信的内容,你怎么会知道?”

第38章

小二进来竹舍布菜,很快退了出去。

江辞舟看了眼满桌佳肴,没动筷子,他轻描淡写道:“当初我跟小昭王同去洗襟台督工,很得他的信赖,眼下他在宫中养病,官家无人可用,将这差事交给了我。”

“这么重要且凶险的差事,官家交给了你?”青唯道。

她继续追问,步步紧逼,“退一步说,官家当真无人可用,只好用了你,还让你担任玄鹰司都虞侯。可是玄鹰司里,卫玦与章禄之看似敬你,实际上并不服你,官家对你委以重任,不会想看到一个一盘散沙的玄鹰司,何鸿云的案子迫在眉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你要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令玄鹰司上下信服?”

“我不需要让卫玦信我。”江辞舟淡淡道,“一盘散沙自有一盘散沙的好处,娘子很快就会明白。至于旁的问题——”

他笑了笑,看向青唯,“娘子这么刨根问底,对我很好奇?”

青唯一顿。

是了,他们有言在先,交换线索,互不干涉,这话还是她先提出来的,眼下这么再三迫问,倒是她自己先越界了。

青唯抿抿唇,收回自己由来莫名的好奇心,把话头拽回正题,“你方才说,何鸿云知道扶冬接近他的目的?”

“扶冬的底细,我查出来只用了三天,扶冬是三个多月来到京城的,她究竟是谁,何鸿云会不知道?既然知道她出生飘香庄,是徐述白与徐途的旧识,何鸿云把她留在身边,让她做祝宁庄的花魁,必然有他的目的。”

“什么目的?”

“何拾青身居高位太久,想要动何家的,外头有的是,那些才是何鸿云要找的大鱼。扶冬一个弱女子,对何鸿云能有什么威胁?钓鱼还要用鱼饵呢,将扶冬放在身边,正是最好的饵,譬如你我这样的鱼,不就上钩显形了么?”江辞舟道,他站起身,揭开桌上一个瓷盖,鲜美的热气腾腾扑来,东来顺也有鱼来鲜,虽不如祝宁庄的正宗,单这么一闻,就知道味道可口,江辞舟帮青唯盛了一碗,放在她面前,“却也不必急,江中有鲟,海里有鲨,咬饵咬得紧,能将钓鱼人一齐掀翻进水里,孰生孰死,且待风浪过后。”

“等等。”他捉住青唯拿筷子的手,温声道,“还烫,晾温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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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何府。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