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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的任何同志都无关,你们做得很好,我为晨光部队请功,谢谢你们,谢谢。”他说完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去,我们都知道,不管各方面对这次行动的评价如何,他的政治生涯已经结束了。总指挥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没有回头,说了一句肯定让林云终生难忘的话:

“另外,少校,也谢谢你的提醒。”

一回到基地,我就提交了辞呈。所有的人都来挽留我,但我去意已定。

丁仪对我说:“陈兄,你应该理性地想这件事,如果不能用球状闪电武器,那些孩子同样会死,而且可能死得更痛苦,与他们一起死的还有成千上万的人,他们会死于辐射病和血癌,他们的后代会出现畸形”

“好了,丁教授,我没有你那纯科学的理性,也没有林云军人的冷静,我什么都没有,只好走了。”

“如果是因为我不好”林云慢慢地说。

“不不,你没错,是我,像丁教授说的,我这人太敏感,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吧,我真的没有勇气再看到有人被球状闪电烧成灰,不管是什么人。我没有研究武器所需要的那种精神力量。”

“可我们现在正在收集烧毁芯片的宏电子,这种武器反而会减小战场上敌方人员伤亡。”

“对我来说都是一回事,我现在甚至都不敢再见到球状闪电了。”

这时我正在基地的资料室,交还我工作中使用的所有保密资料,这是我离开基地的最后一道手续了,每交一份文件我就签了个字,每签一个字,我就离这个不为外界所知的世界远一步,在这个世界里,我度过了自己残存的青春岁月中最难忘的日子,我知道,这一次离开,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

走的时候林云送了我很远,分手之际她说:“球状闪电的民用研究可能很快就会开始,到时候我们能再合作的。”

“有这一天就太好了,”我说,这对我也确实是个安慰,但另外一个直觉,让我没有期待未来的重逢,而把早就想对她说的话在这时就说了出来。

“林云,在泰山第一次见到你时,我有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我看着远方的成为北京屏障的群山说。

“我知道,但我们太不一样了。”林云也随着我的目光遥望远方,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这样,从来没有互相对视过,但却都看着同一个方向。

“是啊,太不一样了你多保重。”在这战云密布的严峻形势下,她应该能理解我最后那四个字的意思。

“你也保重。”她轻轻地说。车走了很远,我回头见她还站在那里,深秋的风将大片的落叶吹过她的脚下,她仿佛站在一条金黄色的河流中,这就是林云少校留给我的最后记忆。

以后,我再也没能见过她。

第23章异象之四

回到雷电研究所,我陷入了一种十分消沉的状态,整天在宿舍中酗酒,昏昏沉沉地打发日子。这天高波来看我,他说:

“你这人,我只能用愚蠢两字来形容。”

“怎么讲”我懒洋洋地问。

“你以为离开武器研制就立地成佛了任何一种民用技术都可能用于军事,同样,任何一门军用技术都能造福于民。事实上,几乎本世纪所有的重大科学进展,像航天、核能利用、计算机等等,都是科学家和军人这两拨不同路的人在一起合作的结果,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懂”

“我有我自己的特殊经历,有别人没有的创伤。再说我也不信你的话了,我一定能找到一个研究项目,只是拯救和造福生命,而决不用作武器。”

“我想不可能吧,手术刀还能杀人呢。不过也好,现在找些事干对你是有好处的。”

高波走后天已很晚,我熄灯在床上躺下,像最近的每一夜一样进入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这种睡眠比醒着时更累,因为噩梦一个接着一个。梦的内容很少重复,但所有的噩梦都有一个相同的声音作为背景,那就是球状闪电飘行时发出的哀鸣声,像荒野上一只永恒吹奏着的孤独的埙。

一个声音把我唤醒了,这是“嘀”的一声,虽然短暂,但我能从噩梦世界的杂音中将它区分出来,清楚地意识它来自睡梦之外的现实。我睁开眼睛,看到房间笼罩在一片诡异的蓝光中,这光很暗,不时闪动一下,天花板在这蓝光中显得幽暗阴冷,仿佛墓穴的顶部。

我半支起身,发现蓝光是从我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的液晶屏上发出的。下午,收拾从基地带回来后多日懒得打开的一个行李包时,发现了这台电脑,就给它接上网线准备上网,但按了开关后,屏幕上仍一片黑色,只出现了几行ro自检的错误信息。我这才想起来,这就是那台我曾带到球状闪电武器演示现场去的电脑,在那里它的cu和内存条都被球状闪电释放的能量烧毁了,都变成了白色的细灰,于是我就把它扔在那里不管了。

但现在,电脑启动了,这台没有cu也没有内存条的电脑启动了屏幕上显现出sx的启动画面,随着硬盘发出的轻轻的嗒嗒声,x的桌面出现了,那片蓝天那么空灵,那片绿草地青翠得刺眼,看去是属于另一个诡异的世界,这个液晶屏幕似乎就是通向那个世界的窗口。

我挣扎着起身去开灯,剧烈颤抖的手好不容易才摸到了开关,在扳下开关到日光灯亮起这短暂的一两秒钟,在我的感觉中竟漫长到令人窒息。灯光淹没了那诡异的蓝光,攫住我全部身心的恐惧却丝毫没减少。这时我想起了丁仪在分手时留给我的一句话:

“如果遇到什么事,打电话给我。”他意味深长地说,还是用那种很特别的目光看着我。

我于是拿起电话,慌乱地拨了丁仪的手机号,他显然还没睡,铃只响了一声就接了。

“你快到我这里来,越快越好它启动了,它能启动,就在刚才我是说笔记本电脑启动了”在这种状态下我很难把事情说清楚。

“是陈兄吗我马上过去,这之前什么都不要动。”丁仪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静。

放下电话后,我又看了一眼笔记本电脑,它和刚才一样静静地显示着x的桌面,像在等待着什么,x的桌面像一只盯着我看的蓝绿相间的怪眼,这让我在房间里再也呆不下去了,于是起身连衣服也没披就开门走出去。单身宿舍楼的楼道里很安静,能隐约听到相邻房间里年轻人的鼾声,我的感觉好多了,呼吸也顺畅起来,就站在门口等着丁仪。

丁仪很快来了,球状闪电的理论研究将转移到国家物理研究院,丁仪这些天都在联系此事,就住在市里。

“进去吧。”他看了看我身后紧闭的门说。

“我不,不进去了,你去看吧。”我说着转身让开了。

“也许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对你来说什么都很简单,但我,我实在受不了了”我揪着自己的头发说。